『少年D：一米的距离』

【被斑驳的途中故事·Distance】

『少年D：一米的距离』

文/陌素

阳光斑驳，树影摇曳，少年D在光与影中穿梭。

她双手抱着自己的书包，肩上背着男式背包，脚步不疾不缓地跟着眼前的少年。少年挺直的背影在疏影下时明时暗，一如他对她的态度，时好时坏，让她感到时暖时冷。

她与他的距离在这懒洋洋的午后并未减小，亦未增大。

一米的距离，如此遥远，如此靠近，如此让她胆怯。

他们是青梅竹马的邻居，他比她大那么个三个月。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，妈妈把自己拉到那背着光的小男孩身前，笑意盈盈地对她说，少年D比她大，要她乖乖地听他的话。

从此，注定了她无法反抗他的漫长一生。

她依稀还记得每个放学的傍晚，他会在被阳光镀上金色的滑梯忙碌地上跑下滑，而她则听从他的话，坐在跷跷板上看顾两人的书包。

几次的独自玩耍后，那被黄昏染上光晕的男孩会离开滑梯，跑来和她一同玩跷跷板，直至他的妈妈来带他们回家。

那段上下摇晃的时刻，是她最喜欢的时刻，只因他愿意陪她玩。

纯粹的喜悦欢乐总会直接地反映在他俩欢乐的笑声中。

跷跷板摇晃的是小小人儿的身躯，而他摇晃的是她小小的情绪。

——那被他轻易影响的情绪。

那时回家的并肩手牵手，随着岁月流逝，在她步入青春期时成了一前一后的一米的距离。而这段止于礼的距离让浓浓的寂寞卷席着她，把她的心堵得揪痛难堪。

她何尝不想缩短两人间的距离？

每当她尝试靠近，既使只是一厘米，他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远离她。而他那远离的距离隔得不多不少，就那么一厘米。

她已记不清她尝试的次数。只知道，从一开始溢满眼眶的泪水，现在已会默默地凝聚在泪泉，再也不轻易溢出了。

沉醉在回忆中的她不小心地撞上了一堵肉强，还未从回忆完全清醒的她恍惚地抬头。眼前少年的轮廓依旧一半隐于树影下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她。

她疑惑地看着他微蹙的剑眉，心因为如此靠近他而高频率地跳动着。

在她呆愣着的当时，少年D伸手抹了一把她的右脸颊。

原来，刚刚快溢出眼眶的泪珠随着她撞上他，不小心地流了出来。

几秒的肌肤触碰足以让红霞染上她双颊，心里头的血剧烈地翻腾着，汹涌地冲撞她的心房。

依稀地，她听到了他的轻叹声。然后，眼前少年忽而走去她身后，在她背着的书包中不知搜索着什么。

她紧张得双手紧紧捏着校裙两侧。仿佛这样，心中益发快速的心跳能被控制住。

不一会儿，少年D把一个小小的长方形铁盒放入她手中。

细眼一看，这是在市面上已难以找到的薄荷口味糖果。

右手微微用力地握着红色的铁盒子，原本已退回的眼泪再次在眼眶中徘徊。夕阳把眼角挂着的泪珠染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，而他这不经意的举动温暖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。

原来他还记得。

他还记得这是她小时候每次哭后，一定要吃的糖果。

既然他是从他背包内拿出，那么，她可否自作多情地揣测：在这段一米的距离里，她并不是孤单的。

心里忽而下定了决心，紧了紧掌心握着的盒子，她徒然抬头，在步入青春期后第一次望入那双深沉如深潭的双眸。

 在那霎那，她好像看到了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柔情、无奈以及那微不可见的…挣扎？

眨了眨双眼，深深吸了口气，她缓缓地开口。

——少年D，其实，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。

——很喜欢、很喜欢，喜欢到连呼吸都与你同步了。

——所以，可以不要再在我们中间隔出一米的距离？

——全文完

完稿于17/01/2014 22：47 

刊登于《墨迹》电子杂志第七期。陷阱